长江源生态文明载入世界遗产名录
北京时间7月7日,在波兰召开的第41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上,青海可可西里经世界遗产委员会一致同意,获准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成为中国第51处世界遗产,也是我国面积最大的世界自然遗产地。
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技术评估报告这样评价可可西里:这片严酷的荒野一望无垠,美景令人赞叹不已,仿佛被冻结在时空中,然而其地貌和生态系统却在不停地变化;生物多样性和濒危物种,保存着完整的藏羚羊在三江源和可可西里间的迁徙路线,支撑着藏羚羊不受干扰的迁徙。面积广阔,几乎没有现代人类活动的冲击……
似乎,有些字眼一说出来,就带着神秘而神圣的味道,让人莫名感动,比如青藏高原,比如藏羚羊,比如可可西里。
位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西部的可可西里,蒙古语意为 “青色的山梁”,也被称为“美丽的少女”,然而在美好的名称外,可可西里有一个可怕的绰号——“人类的禁区”。在青藏高原这茫茫高原腹地之中,纯粹原始的自然力量,让可可西里成了世界三大无人区之一。然而,就是在这片禁区之上,却生活着一群坚定的守护者。
故事
从一个人的牺牲开始
可可西里共有5个保护站,分别是索南达杰、不冻泉、沱沱河、五道梁、卓乃湖保护站,其中索南达杰保护站是建成最早的,海拔4479米,辖区面积600平方公里,位于可可西里清水河畔。
索南达杰保护站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故事从一个人的牺牲开始。
可可西里是大自然的藏宝库。境内矿产资源主要有金、银、铜、铅、锌、盐、锂、煤等。保护区内有哺乳动物31种,鸟类60种,鱼类6种,爬行类1种。其中,藏羚羊是可可西里“动物王国”分布数量最多的野生动物。
上世纪90年代,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赌命的盗猎者异常猖獗。
1994年1月18日,青海治多县西部工委书记索南达杰和4名队员抓到20名盗猎分子,缴获了7辆汽车及1800张藏羚羊皮,在押送歹徒行至太阳湖附近时,遭歹徒袭击,索南达杰为保护藏羚羊在无人区与18名持枪偷猎者对峙,就在这个隆冬,索南达杰中弹牺牲。当救援者赶来,他仍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被滴水成冰的高原塑成一尊冰雕。
索南达杰的死引起了不少社会力量对于可可西里以及藏羚羊保护工作的关注。同年8月,一位叫杨欣的探险家兼摄影师在他第五次长江源探险考察途中,看到了当地报纸对于索南达杰事迹的报道,他深深地为之震撼。在自己的书里他这样写道:“连续几个月的日子里,索南达杰牺牲时被零下40摄氏度严寒所凝固的跪卧持枪推子弹准备射击的雕塑般的形象,一直在我脑海里反复出现。”作为公益组织绿色江河的创始人,他感觉到自己要为可可西里和藏羚羊做点事情,他开始奔走游说当地部门批准建立自然保护站,并积极筹集资金,到处招募志愿者。终于,在1997年,可可西里东侧的昆仑山脚,中国民间第一个自然保护站——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建成。保护站作为可可西里野生动物救助和反偷猎工作的最前沿基地,促进了可可西里自然生态的保护进程。
留在
可可西里的人
28岁的龙周才加是索南达杰保护站的现任副站长,记者见到他时,他刚与队友完成公路巡护工作的交接。
“索南达杰保护站主要的工作是反两盗:盗猎和盗采。我们的队员每两到三天会在公路沿线进行巡护,看看有没有新的车辙印,有没有盗猎的,有没有挖金的;第二个就是巡山,巡山强度很大,每次会花费大概一个月的时间。”龙周才加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他皮肤黝黑,眼眸明亮,一看就是经常行走在太阳下的人。自他16岁那年走进索南达杰保护站起,他便接过老一辈队员的旗帜,成为了新一批留在可可西里的人。
“现在盗猎盗采的现象都很少了。”龙周才加说,“所以我们保护站现在增加了其它有意义的工作,一个是做对外宣传的窗口,向到保护站来的人讲解和介绍可可西里保护区;还有就是有条件救助藏羚羊和其它受伤的野生动物了。”
索南达杰保护站是目前青藏公路上最大最繁忙的一个保护站,每天在青藏线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大家都愿意在这里停下来休整,而保护站也热情地接待着这些来自各个地方的过路者,队员们贴心地为停留的人们准备热水,带他们参观可可西里申遗展览馆,甚至留出专门的房间让困倦的行路人能睡上一觉。
龙周才加说,可可西里申遗展览馆里的动物标本都是保护站的队员们亲手制作的,标本的来源都是队员们巡山时发现的各种死亡的动物,而展出的照片也大多是他们在巡山路上拍摄的。
巡山工作非常艰辛,高原地貌复杂,汽车时常会陷入沼泽里,只能靠人拉肩扛才能脱困,一天也走不了多远,风餐露宿几乎是家常便饭,而他们苦中作乐的办法就是摄影。他们用镜头记录自己的工作与生活,也定格住了可可西里的不同魅力。
索南达杰保护站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救治和养护每一年因为种种原因落单的小藏羚羊,等到来年大批藏羚羊迁徙时,再让它们回归到羊群里。截至目前,可可西里野生动物救护中心已救助各类野生动物300多只。
“我在这里工作,每天过得都很深刻,我很喜欢我的工作。”龙周才加腼腆地说。
索南达杰保护站一共有9名编制人员,每个人都尽心尽力地为这片土地奉献着。
这些留在可可西里的人们,正沿着索南达杰留下的信仰,用自己的热血书写着可可西里新的篇章。
守护
可可西里是条漫长的路
很长一段时间里,说起可可西里很多人首先联想到的就是藏羚羊,但随着可可西里申遗成功,人们发现,可可西里需要保护的不仅仅只是藏羚羊,这关系着整个长江源的生态文明。
索南达杰保护站创建人杨欣,在可可西里升级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盗猎被有效抑制后,将工作重心转到了青藏线垃圾调查、长江源冰川退缩监测和生态人类学调查。多年来,杨欣带领他的公益组织“绿色江河”开展了包括“长江源冰川退缩监测”“长江源区生态人类学考察”“长江冰川拯救行动”“长江源垃圾回收处理”等项目,每一个项目的持续时间都是扎扎实实的好几年。现在,杨欣已经在长江源地区建了三个自然保护站,并与政府配合着在做更多的生态保护工作。
杨欣拿过中国大部分的环保类奖项,但他最得意的,是“绿色江河”带出了一支适应高原极地、兼具专业和耐力的志愿者队伍,他们当中有科学家、人类学家、动植物专家、高山病医生,还有一流的驾驶员、摄影师和探险运动员。“时间最长的志愿者跟了我20年,每年都来。我们的志愿者眼睛是发光的,他们能在那里找到自己的定位和精神寄托。”
对可可西里的生态保护是一条只有起点没有终点的射线,藏羚羊保护起来了还有斑头雁需要保护,盗采现象逐渐减少了还有青藏线的垃圾问题要去解决……“我挑起这个担子的时候便知道放不下了。”杨欣如是说。这也是很多为这片地球上“最后一片净土”奉献过、奔走呼喊过的人们的心声。对于他们来说,可可西里申遗成功,是一个新的开端,是一份长久保护的承诺,是更高的保护要求和肩上更重大的责任。
站在索南达杰保护站向外望去,广袤无垠的金色草原一直铺展到千里之外,气势磅礴的青藏铁路通天而去,天空与草原的相接处是白雪冠盖的连绵群山。在这里,天地广阔无穷无尽,人突然显得如此渺小。然而,多年来,正是这一个又一个渺小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真真切切地推动着可可西里从上个世纪90年代的盗猎挖金猖獗地,成为如今的世界自然遗产地。而未来,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力量加入进来,一同守护可可西里这个美丽的传说。